call me唧唧
暴躁派写手
错别字大王

【喻黄叶】某年某月某人之爱

如何形容不为人知的怯懦?

在吗叶修。

如何表述难以启齿的爱意?

我昨天在擂台上表现得很厉害吧。

如何平息内心不可遏止的悸动?

在黑暗中将手机反复解锁。

如何定论人类颔首低眉的情感?

暗恋与单相思。

如何斩断爱火日夜不休的折磨?

除非时光溯回他从未见过叶修。

 

也就是所谓的不可能。

 

最近的一条消息显示是在两小时前,短短十几个字,从波澜平平的日常里挑三拣四才敲定出来,有了实体有了形,在屏幕上变成横竖撇捺。没人知道哪怕这是被黄少天删了又改的结果,他用上了打磨石像雕塑一般的虔诚,等待叶修回应。哪怕只回应一点只言片语他也能从里面挤出养分,化作皮格马利翁的灵感,随时准备着与手机荧幕共坠爱河。

可回应他的只有哑然,双手如腐烂的囊肿,因雕刻而起了满手水泡,有这样的诚挚居然也无法感动爱神。屏幕亮起来又按下去,声波一样保持着同一频率。黄少天手里握着屋子里唯一的光与暖,眉毛、眼睫、鼻子与嘴唇就在这之中明明暗暗,思维都为此有了一丝混乱。仿佛他握着的是童话中火柴的缩影,是为他照亮通往乌托邦的捷径,是日出东方的时候一具蔫吧的尸体。

叶修还是没有回复。

对这个结果黄少天已经没什么新奇了,没有失望也没有沮丧,就是一个乏味可陈的反应。想,哦,他没有回应。

其实再早一些的时候叶修对他不是像现在这样冷淡的,也会在他滔滔不绝的PKPK中挣扎着伸出手,语气或恶劣或无奈地说,别叫了黄少天。早被看得起腻的名字由他打出来就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观,似乎每一个笔画偏旁都在他身上得到许可与应证,隔着千百里传递过来也不曾缩减一丝一毫。

越是回忆就越是觉得后来的敷衍莫名其妙,似乎是在某个醒来的清晨叶修就这样完成了蜕变,毫无铺垫毫无征兆,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成了睡美人,记忆的断层就是一道巍峨的海峡,横跨了百年的陌生与懵懂。

黄少天其实算不上太有耐性,不打荣耀的时候只要无所事事几分钟耐心便宣布告罄。可等待叶修的时候脑子,他脑子里有关时间的部分停顿下来,负责计算的齿轮公式被濡湿的幻境侵蚀、腐朽,原地踱步徘徊不知进退。他变成悬挂在犄角的蛛丝飞蝇,整个人生变得漫无目的摇摇欲坠。

回过神来的时候总是与现实有了微妙延迟,他的灵魂停留在一个遥远的时区,要兵荒马乱才好追赶上来,一眨眼就挥霍掉了人生的大半小时。也或许不过几分钟,零零落落的债务太多算不清楚,只好将零头一抹囫囵求出个结果。

有个好几年了吧,从最开始认识他到现在。黄少天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在一场氛围未发酵的宴席里,喻文州坐在他对面,慢斯条理咀嚼着嘴里的二氧化碳。碳酸饮料的糖分虫蚁一样噬咬着牙龈,要从根处腐烂空洞,让人不敢轻易开口。

黄少天说起叶修的时候带着一点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的抱怨,要是有心往里深究还能翻到一些委屈,像虬结的根穷极一生也不可能甩脱土壤。喻文州闷声不响地听着,杯口很大,刚好倾倒灯光,记忆回溯到每一个并肩作战、高谈阔论的夜晚。他看得定定,白皙的脸上恍然呈现出一种醉态,微醺,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发呆,黄少天说着说着发现喻文州连单纯的应和都没有了,就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队长?

嗯?喻文州应了一声,毫无意识的,好像从喉咙里带出的这一声不过是本能反应,与黄少天无关,与他本人也无关,只是胸腔与喉咙的共颤。他说完以后被自己条件反射的这声回应惊着了,瞳孔难得涣散折射出一点迷茫,用几秒钟整合好思绪以后喻文州便开始亡羊补牢,嗯。他说,怎么了?

黄少天难得看一回喻文州的这个样子,觉得新鲜,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刚才被置若罔闻的事实了,你刚想什么呢。语气三分揶揄七分好奇,发呆发这么认真。

喻文州笑笑,刚才咽下去的可乐在胃里打泡发酸,没想什么。他说,你刚不是在说叶修的事情么。

黄少天想起那些被放置的短信就有点无语凝噎,他确实与喻文州抱怨,但大多时候都是点到即止,为自己将一个秘密严丨防死守,死不松口,安徒生的锡兵那样无怨无悔。他没和喻文州说过任何关于感情上的细枝末节,那些枝丫攀附在他的肌肤,顺着毛孔一抖扎入皮下,每一缕叶络都有血液汩汩流动。哪怕在感情这样贫瘠的戈壁上也能开出一朵花,花语是偏执与蹉跎,汲取他的血肉还要对灵魂冷嘲热讽。让他怎么将这些和喻文州分享。

他该不会是讨厌我吧?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一个假设,不请自来的呓语,可说出口的瞬间变得存在感十足,连黄少天自己都产生了怀疑与动摇,理智本能又上赶着应和,哪怕潜意识觉得荒诞可又找不到其他理由,这种轻飘飘的自我否决毫无说服力,黄少天想着想,觉得胃里打成一个结,有要把整个五脏府都翻转过来的气势。

怎么会呢,喻文州语气很诚恳的,像辗转反侧时夜空浅唱低吟的安眠曲,裹着静电似的焦灼就这样莫名被抚平了,似乎他的言行早穿越时空在未来得到了应证,于是质问和怀疑毫无异议地死在襁褓中,只知道屏息凝视地听着,你很好,他不会讨厌你的。

黄少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,总觉得喻文州给了超出他预期的答复,你又不是他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呢。他说,可表情和言语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,五官明朗起来,将一颗心一丝不差得表达完整。他心想自己也太傻了,在心里念了几遍矜持,还是抵不住唇边的两个弧度变成氢气越飞越高,什么都藏不住。

喻文州放下杯子,旁边的队友闹哄哄却存心隔开他们两个的位置,像是也看出他们心无旁骛容不得外人掺和,椅子外再踱一步就是界限,温差明显,不留神擦身而过都要把思绪冻住。他笑了笑继续说,你放心吧。

他这样郑重让话题一下变得难接起来了,黄少天想了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,汽水里的二氧化碳大半溶解在空气里,少了碳酸只剩下累赘的甜,气味都像是对着巴氏消毒水致敬,咽下去食道就开始痉挛。他喝着喝着皱起了眉头,可是却没抱怨,终于牙床开始觉得涩了才停下来,笑容收敛得七七八八,谢谢你队长。静下心以后他看起来稳重了很多,谢谢你安慰我。

喻文州摇摇头说,我没有特地安慰你。他一边说一边慢慢把头抬起来,今天他给人一种说话总是要抑扬顿挫的感觉,你确实值得人喜欢。

他喉头一动突然就哽住了,看那一顿的动作像是胃里的二氧化碳开始作祟——好死不死挑在这个让人在意的时候。但很快喻文州就又重新把目光挪回来了,他眼底的黑色对东方人来说太过浓酽,一不留神就要错过很多东西。

少天。喻文州突然喊他的名字,这两个字从他们成为队友以后就一直被有意无意提起过无数次,黄少天说不清哪儿古怪,可就是隐约觉得不同,只是餐厅里灯光太暗,他不过眨了眨眼睛就与真相擦肩而过,然后喻文州的嗓音就响起得恰到好处,不管怎么样,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重要的朋友。

喻文州这样说着,语气竟然比开始还要再恳切几分。黄少天头皮发麻,觉得发根无一幸免全在滋滋冒电,本来打个哈哈就能圆过去的东西不知怎么就都梗着了,呼吸一下都困难,怎么了啊。他说,突然这样怪瘆得慌的。

无论如何,请你记住。喻文州就这样给他留下一个未知的哑谜,再也不肯开口。

 

夏休期来临的时候黄少天又捡起了与叶修共度的心思,他想得很充分,从头到尾圈一个圈,兜起来圆起来,直到面面俱到不出纰漏。叶修太懒未必肯出来,他可以飞到H市去,在科技高速发展的当下距离不过是击退怯懦者的障眼法,被黄少天视若无睹。

他想得这样全面,可真捏起手机的时候脊髓里如影随形地爬上畏缩,是他的尾巴也是他的阴翳,他没把割舍没法甩脱,那就是他身体里一块没有重量的肿瘤,可病灶切实存在,让人不得轻言侥幸。

偶尔黄少天也会为自己的掣肘重重哑然,叶修从他身上身上牵引出了一生的徘徊、踌躇,以及犹豫。他想不动声色瞒天过海,又渴望叶修能慧眼如炬一眼将他看穿,心想叶修是不会喜欢男人的。他多惶恐失去这段关系,哪怕退而求次当一个嫌少聊天的朋友,也好过从今往后心照不宣地沉默。哪怕在一起他们未来也有无穷无尽的忧患,舆论与责任风雨如晦,让人不敢轻易呼吸。

他将一颗心豁出去,还是启用了那个乏味可陈的开头,问,叶修你在吗?黄少天本来是做好了石沉大海的准备的,他早在这份无垠的沉默中练出惯性,一百种被拒绝后的臆想才跟着一个完美的可能。

出人意料的是,叶修回复了。

他为叶修专门设定的那个铃声在他手中如响彻的炸弹,黄少天心中咕嘟一声,只觉得脏腑瞬间化作齑粉又形同浆汁,什么都来不及反应,甚至连苦闷的欢呼都发不出,只是错愕,然后狂喜。几秒钟漫长的延迟后黄少天跳了起来,跳跃到一半就被椅子拦腰截下摔倒地上。他发出闷哼咬住牙齿,将甜腥的液体一点点咽下去,胆汁在胃袋里沸腾。

他匆匆将叶修发来的文字浏览,想囫囵吞下又迫切想要回味,平平淡淡的几个字被他咀嚼成渣吮出甜,在。叶修说,最近有点忙。

黄少天心想他完全不在意叶修忙碌的问题,他更生怕这次的回应不过是叶修的某一次心血来潮,这份新鲜感会比夏天的昆虫更先一步死亡夭折,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说了,最近有空吗?一起出来玩吧。

组织言语以后黄少天又重新浏览了一遍,唯恐狎昵又补上一句,你有空的时候就好。

 

怎样用朴实无华的言语表明爱?

不然下个月也行。

 

黄少天心跳如躁动一般不得遏止,耳孔中忙音连绵,蛮横占据整个感官。自己分明听得见呼吸倥偬,可又似乎被剥离一切听觉。

叶修答应得很爽快,说,好啊。

下周我和文州一起回G市。





*灵感来自 @水無涼奈 给的梗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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