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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方叶】一笑解忧 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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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锐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瞧,年少时候死记硬背吃进去的礼仪廉耻在五脏庙里过了一圈,化作水了去。就是魏琛这样没脸没皮不知好歹的,都禁不住咳了咳,揪着他衣领将方锐从忘川河里领出来,说道:“既然你们先前还见过,我看你母亲寿辰的活计就让他们揽了也好。”

 

叶修看方锐见着他喜不自禁,久别重逢的模样,于他来说,是飞蛾扑到倒影里,莫名其妙的。但他只在心里想想,倒不至于说出来驳了面子。好在方锐也没与他对峙所谓相识的细节,只是说:“没想到你是这儿的当家。”

 

叶修笑道:“你以为我是谁?”

 

方锐哪里还听得清楚他说的是什么,两只耳朵只囫囵听了几个音调子。他初见叶修时,叶修身畔还跟了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在,只当是哪里来的富家少爷游山玩水,只是看他一身气度,哪里想的出他是梨园里的台柱子。这会儿他才看叶修眉眼微张,便迫不及待要在脑子里描他粉墨登场。将一身素色袍子换作彩服华裳,在台上该是何等的动人心魄。

 

魏琛看他才两句话的工夫已经不知神游天外了几次,恨铁不成钢地替他商量好了行程,老板娘也是爽快人,谈的颇为愉快。生意上已经拍了板儿,魏琛才拖着方锐出去,这外头的青石板不过才一炷香的时候没踩,这会儿一脚踏出去,竟然同铁板上的肉似的,烤的脚底板上都滋滋作响。

 

方锐这会儿也清醒过来,嘴上连连呼痛,魏琛只在一旁负手看着,也不做声。想着这下总该明事理了,方锐却又忘了疼似的,嬉笑一声,道:“还好今儿找了你来,否则我还寻不到这么个人儿!”

 

魏琛子非鱼,实在不懂他看着那戏子寡淡的脸是怎么魂游天外的。又想起前些日子他带着方锐去歌舞团喝酒,也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,嘴里口口声声还念叨着梦里的姑娘呢。想到这里,又用鼻孔哼了声,说:“你先前还惦记着梦里来个姑娘托梦,城里几百朵桃花都为了你这位大少爷开的。怎么这才几天就都忘个干净了,又打起人家角儿的主意?”

 

方锐摇摇头道:“说出来你也不信,我虽然看不清那姑娘的脸,但今日见着他,才觉着恰好能将他模样给填进去,刚刚好的,不多不少。”

 

魏琛大惊,道:“可他不是个男人么!”模样较真地论起来,也不是不好,但那似笑非笑的样子,怎么轮到别人就是魅如丝,他怎么光看着就让人火冒三丈。他看着方锐如痴如醉的德行,真是一口金牙也要酸倒。嘬着嘴说道:“你还能怎的?这可不比歌舞厅里的舞女。你想着孝顺母亲带个戏班子去,二老自然是眉开眼笑。可这里头,戏子就远不比舞女了。玩起来都得藏着掖着,更别说让他们知道了,还不得皮开肉绽?”

 

魏琛难得不存心挤兑人也能说出这样难听的话。方锐这才如梦初醒似得,点了点头,道:“我知道的。我也不过是感慨……”这是他肺腑之言了,他一头钻进开的正艳的花骨朵,来没想过要与叶修像播下的种子,非要在雁过无痕时丰收结果。他方才都在高兴个什么呢?是喜终于补上梦境中一处空缺,如同画龙点睛,将原来暧昧懵懂一场梦揉捏成型?

 

魏琛点点头,道:“你明白就好了。我看你近来咋咋呼呼的,也许还真应了你娘那句话,都是桃花里钻了小妖作祟,才迷得你五迷三道,魂不守舍的。连个唱戏的男人都能把你勾住了,我看你是到了时候去相亲了!”

 

他放下一件心事,登时眉开眼笑,又想起自己收了方锐一撮好烟叶,脑子全被吞云吐雾占了,哪里还有别的位置,恨不得背上插一对翅膀便飞回去。方锐却换了个人似得,蔫着头发唉声叹气,连路过的桃花叶子笑嘻嘻地挠他脸颊,都被他愁眉苦脸地忽略了去。二人相比来简直如同换了个壳儿,就这样在家门口分道扬镳,一日总算是平平稳稳地过去。

 

方锐晚上又想的头晕脑胀,也没悟出个所以然。第二天一醒又该去忙着寿辰的准备,渐渐也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。再后来就是兴欣住进他家宅子,要把那戏台子搭起来,顺带敲锣打鼓地练一练《西楼记》,再腻味也得蹙着眉头唱下去,万不可在客人前丢了皮面。

 

方锐这几天就在方家里扎了根,生了叶子,想方设法地蒙混到兴欣里去,想偷瞄他们怎么个练法。当然这是用来搪塞下人的,他自己怎的会不明白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,来看一看叶修才是真的。可惜既然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自己练着,自然是不用淡妆浓抹的,连衣裳也是随便披了披,落实位置,便差不多了。

 

方锐当能见着他多罕见的模样,结果还是那素面朝天不着粉黛的五官,无甚稀奇,心里怅然也不禁想着,怕是只有母亲寿辰当天才好一饱眼福了。他倒不是多稀罕白粉红面,只是想亲眼瞧一瞧他抹上粉黛该怎样一般别致。

 

这一天天唱下来,叶修又是里面挑大头的,自然最是口干舌燥。烈阳可不存什么爱怜之心,他头发都一缕缕粘哒到一起去了,发梢都呈尖儿,水珠恨不得一滴滴落下来。他坐到石墩椅子上,拿了杯水来吃,这艳阳高照的,一个时辰过了都还带着温。他顾不得这些,啧啧喝了几口,总算大脑一片清明,找了点儿活着的感觉。

 

苏沐橙掏了块帕子,她也热的厉害,却比不上叶修这样豪迈,只细细擦鬓角上的汗珠,说道:“说来这几日,那方少爷总来看你唱戏呢。”

 

“那便让他看去,反正也是收了人钱的,总不好把他赶出去。”叶修说道。

 

“那先前呢?果果还跟我说他一见着你,便胡言乱语的,舌头打了结似的。我看你对他也不是全无意思,不然就你那身段,还能在那么空的路上撞了人?”她伸出一根指头,“你可骗不过我,我都看见的,你还朝着他笑了呢。怎么这会儿就装不知道了?”

 

叶修微微一笑。他方才喝下去的那杯水在胸口翻滚,大概是他心中心火在燥。

 

“那又怎样?”叶修道,“我是反串久了,早无所谓什么性别之分。于他而言,我是这杯温水,不够爽快,解个渴倒还勉强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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